韓國的嚇阻只是安慰劑

就在朝鮮不斷挑釁之際，世界軍力排名遠勝朝鮮人民軍的韓國國防軍再也難以忍耐，近來紛紛展示了被稱為足以嚇阻並破壞朝鮮全境核心設施的導彈，分別是金牛座導彈與玄武2C導彈。前者是由德國引進，搭載於韓國最強的戰機F-15K上，可擊中500公里外窗戶大小的目標，亦可貫穿3米厚的鋼筋混凝土；後者是韓國自主研發，經與美國協商後，允許射程提升至800公里、彈頭加重至一噸。

這些武器都是根據韓國政府的規劃所購置，也是針對朝鮮的國防三軸體系。其內容包括殺傷鏈（Kill Chain），目標是在朝鮮發射導彈或動武前，進行殲滅性的先發打擊；韓國反導系統（KAMD），目標是在空中攔截未被殺傷鏈破壞的朝鮮導彈，像是駐韓美軍的愛國者（PAC-3）導彈系統、最近剛安裝的THAAD都是為了此類防禦；最後是大規模懲罰報復手段（KMPR），目標是朝鮮的整體作戰能力，包括斬首金正恩的特種部隊。

由於朝鮮威脅加劇，為了盡快建置三軸體系，首爾不斷增加國防預算。2017年已較去年多出4%，而文在寅政府上台後將2018年預算再提升8.4%，已達380億美元，不過仍只佔GDP的2.9%，離過去動輒4%到5%規模，還有增加空間。但縱使經費大增，照韓國防部規劃，三軸體系大約要到2020年之後才能初步完成，似乎遠水救不了近火。

更重要的是，這套三軸體系有邏輯上的矛盾，因為韓國企圖用常態武器嚇阻朝鮮核武，無論是金牛座或玄武導彈都肩負先發制人重任。依據國防部所言，三軸體系至少能在24小時內，摧毀朝鮮七成以上的核武、導彈、遠程大炮等武器，亦可以捕捉白頭山一帶等朝鮮後方區域的導彈基地和移動發射車。

問題是，想全部毀滅朝鮮的核導彈設施，根本是緣木求魚。如果能做到，擁有更精準打擊能力的美國現在便可完成。試想，若朝鮮半島情勢惡化到無以復加，做好掩護、保留第二擊能力的金正恩，即可下令以核導彈攻擊韓國任何一個次要城市。那麼，縱然首爾立即全面還擊，只要有漏網之魚，首爾就得面臨投降或核爆的命運。

此外，若三軸作為先發制人也有盲點。曾參與過越戰的韓國不該忘記，美軍在印支半島瘋狂轟炸，投擲超過760萬噸炸彈仍未能使越共投降，最後倒台的反而是民主政府。目前韓國可謂情緒過於緊繃，特別是軍方，部份人士甚至放話，三軸可將平壤在地圖上抹去。此類你死我活的思維，絕對無益於朝核的對話解決。

美國前總統艾森豪曾有感於相互保證毀滅的悲劇，對軍官們訓示：「無論我們的戰爭準備做的多麼好，無論我們多有把握在24小時內摧毀任何一處能使蘇聯進行戰爭的地方，獲得這種勝利，目的何在？」就是說，在核武時代，不計代價與後果的勝利，其實與失敗的下場並無兩樣。而韓國正在走上這條老路。如果沒有以核制核、真正有效嚇阻的平等設計，三軸體系恐無法協助韓國擺脫朝鮮核噩夢，它充其量只是軍方用來給人民當作安慰劑之效。

徐子軒 獨立研究員

香港 蘋果日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