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鄱陽湖那樣的悲劇 起因何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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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https://ichef.bbci.co.uk/news/624/cpsprodpb/D4F8/production/_97702545_1612b52c-285d-47e2-a0f9-072a5e183a28.jpg" /><br />中國最大的淡水湖、位於江西的鄱陽湖，有人擔心，她水位枯竭、漸成死湖，給當地生態、環境、以及民生帶來嚴重影響。這類環境危機，並不僅僅出現在中國。或許你鮮有聽說，它的起因，其實是微不足道的......沙子。<br><br>沙。每每看到這個字，是不是總會想起快樂的假日？一桶桶扣出來堆個沙堡；看一個個小螃蟹驚慌失措地爬過沙丘；在沙灘上挖個大大的坑藏進去，看凖機會突然跳出來嚇人一大跳……<br><br>沒有沙子，就沒有那些金黃、銀白的海灘。成千上萬年的風吹雨打，造就了無論如何也數不清的那些微小、晶亮的沙粒。<br><br>你或許會想，沙子肯定是無限的吧？不對。實際上，沙子快被用光了。<br><br>細想一下其實不難理解。所有的主要建築材料包括水泥、磚、玻璃，都是用沙子做成的。人口爆炸，必然需要大搞建設，因此，沙子就成了地球上使用量位居第二的自然資源，排名第一的是：水。<br><br>每年，全世界用掉的沙子噸數要以十億來計算。<br><br>聯合國估計，僅在2012年，全球用掉的沙子就可以砌成一堵高27米、寬27米的牆，繞赤道轉一圈。<br><br>其實，我們不用去沙灘，就已經被沙子包圍。我們所處的城市實際上就是一座巨大的沙堡，不過改扮成水泥狀而已。<br><br>用於基建的沙子主要來自於河牀和海洋。原來，沙漠裏的沙子過於細膩、不能用於基建。比如在迪拜，一個接一個龐大的建設項目，很快就讓迪拜用光了海洋沙子。儘管這是一個建在沙漠上的城市，現在迪拜卻要從澳大利亞進口沙子。<br><br>荒謬吧，沙子成了貴重商品，可以賣給沙漠中的阿拉伯人！<br><br>沙子看上去很不起眼，但是，對沙子的需求正在引發嚴重的後果：生態系統遭破壞、人類喪失生計、甚至生命。<br><br>比如在印度，已經出現了沙子黑市，由兇暴的沙子黑幫控制；<br><br>有報道說，黑幫僱用貧窮的農民採砂，賣給非法企業，並通過賄賂官員等手段，把沙子賣到國外牟取暴利。黑幫為爭奪、控制採砂，不惜使用恐嚇、暴力等手段。<br><br>再比如在中國，最大的淡水湖鄱陽湖，由於被連年過度採砂面臨枯竭。附近大批當地人以捕魚為生，生計受到影響。再說，這裏每年也是大批遷徙候鳥落腳的地方。<br><br>每天，這裏都可能有數百艘採砂船，有些船很龐大，像反轉過來的公寓樓，最大的每小時採砂量高達10000噸。最近一項研究表明，每年從鄱陽湖採獲的砂石大概為2.36億立方米。這樣看來，鄱陽湖成了地球上最大的採砂礦！<br><br>美國阿拉巴馬大學地質學家山克曼（David Shankman）說，「我做計算時簡直不敢相信！」<br><br>研究人員相信，所有那些開採活動，是近年來鄱陽湖水位急劇香江的關鍵原因之一......水位下降導致水質下降、向周圍濕地供水下降。對該地區的「居民」--人和動物都包括在內--的後果可能是毀滅性的。<br><br>肯尼亞，在馬瓜尼郡這樣貧窮落後的鄉村地區，從河牀挖沙還讓一些鄉村失去了水源。<br><br>預計肯尼亞人口將在今後40年內翻一番，因此，肯尼亞必須上馬一些規模龐大的基礎設施，比如不久前開通、由中國投資修建的蒙巴薩—內羅畢標軌鐵路。<br><br>但是，這樣的基建項目需要大量的沙子，肯尼亞的海岸和內陸河牀近年來都遭到過度開採。不過在馬瓜尼（Makueni）這樣的地方，後果更為明顯、嚴重。<br><br>中國建築熱催生採砂熱：<br><br>根據聯合國貿易統計署2016年的數據，中國約佔全球沙子進口量的五分之一。<br><br>聯合國環境規劃署預警和評估部門的科學總監佩杜茲（Pascal Peduzzi）2016年時曾經說過，由於瘋狂興建大壩、道路、建築和工廠，中國過去4年的用沙量比美國過去1個世紀還多。<br><br>他說，中國甚至還在暗礁上堆積大量沙子，以此建設新的島嶼，擴大在南中國海的據點。<br><br>馬瓜尼很熱，氣溫超過35度，含沙量較高的季節性河流穿過乾燥的土地。雨季，降水滲透入沙層儲存；旱季，總計將近100萬的當地人靠在河沙中挖洞取水過活。但是，如果採沙過度、剩下的就是巖牀，雨季時降水只會流過、不會儲存。<br><br>今年早些時候，我在馬瓜尼各地走訪了幾處採砂場。在Kilome Ikolya河畔，看著枯乾的河牀和旁邊紅棕色懸崖般的落差，一位名叫安東尼的當地人告訴我，"我們把這叫做死河。"<br><br>兩三年前，這條河流還是和周圍等高的，現在，從河岸到河牀落差足有將近10米！"懸崖"側壁，可以看到突兀的樹根。安東尼說，"現在在這一帶，沒人能找到水了。"<br><br>對於某些人來說，沙子意味著生命，對於其他人來說，沙子意味著金錢。在這樣一個就業機會貧乏的地方，很明顯，絶望的人會做絶望的事。<br><br>當地社區有一個非常有名的警察，他叫傑弗裏·卡斯奧基（Geoffrey Kasyoki），曾經試圖阻止非法採沙。2011年2月，光天化日之下，一群年輕人向他動手，朝他射毒箭，猛擊他頭部，割破他的皮肉。<br><br>傑弗裏的遺孀站在他的墳頭邊對我說，"採砂人是想發出一個信號：休想阻止我們。"<br><br>說話間，她伸出手，撫摸前夫葬身之地—一座沙色的墳墓。她胸脯一起一伏，淚水低落雙頰……<br><br>安東尼陪我一起沿河漫步，我們看到，正午驕陽的暴曬之下，採砂人在辛苦地忙碌著，採沙，等候裝車。<br><br>看到眼前的一幕，我想到的或許只是沙子是否將成為我們遙遠的童年記憶，但是我身邊其他人的擔憂更加迫切。<br><br>對他們來說，有沙和沒有沙，區別可能是吃飽還是挨餓、喝水還是渴著、和心上人共同生活還是今生永別......<br><br>哈莉葉特·康斯特貝爾（Harriet Constable） BBC記者 發自肯尼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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