通俄門調查威脅白宮

前白宮安全顧問弗林被控作假證供,法學專家指罪名雖輕,但他可能手握重要證據,令特別檢察官穆勒的調查,進一步伸延到特朗普團隊的核心成員。

美國前白宮安全顧間弗林於十二日一日前往華府聯邦法庭,承認當日稍早特別檢察官穆勒對他提起向聯邦調查局作偽證的起訴。相較於此前美國總統特朗普前競選主席馬納福特、其副手蓋茨的十二項罪名,以及外國政策顧問帕帕多普洛斯承認偽證及刪除物證的第一波起訴,此次只有一人一項罪名,引起的波瀾卻大得多,弗林的身份及他所認偽證的事件發生時間——特朗普總統交接團隊運作期間——顯示穆勒的調查直指特朗普內部核心,而範圍更深更廣。

法學領域的專家學者們都同意,以如此輕的罪名起訴如此高階的人物,除非他提供的訊息具極高價值,起訴的文件顯示弗林不是獨立作業,文件指他與俄國駐美大使基斯利亞克接觸商談解除美國對俄制裁,是受到某「高階官員」指示,一般認為即是特朗普女婿庫什納。耶魯大學法學院副院長阿莎.龍佳帕說弗林基本上像中間人的角色,使得他成為「誰知道何時發生何事」的關鍵人物,穆勒的調查階梯正在向上向中心前去。

穆勒的調查進度比以往的特別檢察官快許多,根據專事特別檢察官研究的法學教授凱蒂.亨利格指出,自一九七九年國會因水門案而通過與「獨立調查小組」有關的法案開始,特別檢察官完成第一宗起訴平均超過一年,尤其是在一九九九年之後,指派特別檢察官的權責從由三名法官組成的會議轉移到同為行政部門的司法部,指派案件變少,也相對單純化,例如將調查集中在少數對象的少數罪責。

穆勒的調查卻完全不同於上述軌跡,第一波起訴距他五月接受指派不到半年,稍過月餘,又有弗林的認罪。一九九九年之後的第一宗獨立檢察官調查案只以一個向聯邦官員說謊的罪起訴一人,而通俄門的第一波起訴就是三人共十多起控訴,在弗林之後,調查的範圍與起訴的可能性更大。

當年《華盛頓郵報》記者鮑勃·伍德沃德(Bob Woodward)為揭發水門案作調查時,「深喉嚨」告訴他:「跟著錢走。」穆勒在起訴弗林的同時,就在「跟著錢走」,他要求德意志銀行(Deutsche Bank)提供特朗普及其家庭成員的帳戶資料。

向德意志銀行發傳票,對調查小組掌握特朗普財務狀況與連接許多可疑的點而言,無比重要。在特朗普經歷一連串破產和因為多宗官司而失去財務上的信用後,主要銀行幾乎都不再提供他貸款,德意志銀行是少數的例外,至去年底止,特朗普在該行有三億六千四百萬的負債。德意志銀行以客戶隱私為由,多次拒絕民主黨議員提供資料的要求,但面對穆勒的傳票,再不能不理。紐約大學法學教授萊恩.古德曼認為,穆勒是想調查特朗普的貸款是否獲得與俄國有關人士的保證,若是,這將使特朗普落於俄國的可能要脅之下;而與德意志銀行有關的俄國重量級人士之中,多人與克里姆林宮有關並在美國對俄制裁名單上,而又同時追回到與庫什納及特朗普長子小唐納德.特朗普的會面。

穆勒踩在特朗普的紅線

從弗林認罪的政治領域跨向特朗普財務調查,這個舉措對特朗普是大忌,除了構成一個對被調查者不利的「多目標攻擊環境」(Target-rich environment),也踩了特朗普的「紅線」。七月間,特朗普接受《紐約時報》的訪問表示,如果穆勒在調查時觸及他的財務,他將視之為嚴重的「冒犯」;會因此將穆勒革職嗎?特朗普當時的回答是:「我相信穆勒不會那樣做。」

另一個「目標」是始終盤旋不去的特朗普「妨礙司法」的可能性,特朗普在弗林認罪消息後的第一個推特說,將弗林開除便是因為他對副總統及聯邦調查局說謊,民主黨議員劉雲平隨即表示特朗普早知弗林說謊,就是「妨礙司法」。

妨礙司法可遭彈劾

特朗普的律師出面攬責,說該推特是由他擬稿,企圖讓帳號擁有者特朗普能夠卸去妨礙司法的指控,但上述推文很快便令人聯想到六月間前調查局長科米在國會的作證,特朗普要求科米不要再追究弗林,就發生在弗林離職的第二天。

不似過去特朗普假新聞、獵巫行動等說詞,這一回,特朗普的律師想一勞永逸,說「總統不可能妨礙司法」,指根據憲法,總統作為執法最高領袖,有絕對的權力對任何案件發表意見。

此一在法學上所謂的「唯一行政權」(unitary executive)始終存在爭議,大法官的相關判例也不一致,在現實上,它更可能導引到彈劾,尼克遜(尼克森、尼克松)遭到彈劾的第一個理由就是妨礙司法,國會通過克林頓彈劾案的罪證也包括妨礙司法,兩者都是總統因為不當利益或關係企圖阻擋正在進行的司法程序,兩者也都與自己的案件有關。

通俄門影響特朗普連任

《華盛頓郵報》與ABC新聞在穆勒前一波起訴馬納福特等人後,連著三天進行電話民調,有近六成受訪者贊同穆勒的表現,就算在去年大選時拿到六成以上支持率的無大學學歷白人男性之間,穆勒也得到百分之四十四的贊同率;對特朗普的不信任感則升高,有近一半的民眾相信特朗普有違法行為。民調機構皮尤(Pew)在十一月二十九日至十二月四日之間進行民調,正好跨過十一月三十日上午弗林認罪的新聞,結果顯示,民眾對穆勒的信心變動不大,也有百分之五十九的受訪者相信特朗普陣營中的人確定或可能與俄國有不當接觸,但對特朗普作為總統的整體表現達到歷史的新低——百分之三十二。受到最多關注的是,對特朗普來說比無大學學歷白人男性還更基本盤的福音教派基督徒,在去年大選時有高達百分之八十一投給特朗普,現在對特朗普的認同度大幅滑落,這意味著,通俄門的調查結果,除了彈劾,還影響連任。

特朗普的麻煩看來很大,但對特別檢察官的運作與歷史了解甚深的學者亨利格卻語帶保留:調查是一個緩慢而複雜的過程,很難預測事情將會往哪裏走或能走多遠。

亞洲週刊 黃靜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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